江清河浊

不写了,不补档,取关随意
uid756107

【景刃】论石火梦身的由来

感觉元元的成长轨迹其实自从他师从镜流就已经定调了,这么聪明的脑瓜子必定是当将军的料啊()心怀游侠梦结果被迫当了八百年007社畜感觉好惨……

所以造了一些关于他如何改剑换刀的谣

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爱你们!

———————   正文—————————

1、

天朗气清,微风和煦。神策府院内少有地清静下来,只闻兵戈相击之声,偶有几声雀啼。日头渐渐高了,阳光也变得灼人。景元捧着杯浮羊奶挪到院中,眼见黄发少年背后衣服早已湿了一大片,便笑眯眯道:“彦卿,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吧。”

彦卿颇有些不舍,不过还是依言去收了器械,嘴上念念有词。景元侧耳细闻,只听他细细碎碎咕哝个不停:“‘事急则乱,过犹不及’”、“没关系,能接下一剑也很厉害了”,原来时时刻刻自勉自省——看来他这小徒弟虽年轻气盛,好在心性澄澈,总算不必担心走上歧路。

真省心。景元忍俊不禁,看着彦卿在他面前落座:“好志气呀。假以时日,‘剑首’之位非你莫属了。”

“将军啊,见了师祖,方才明白您这‘假以时日’用得真妙。”彦卿挤出个鬼脸。“就这么放她逃了,没关系吗?”

“无妨,让她去吧。”景元垂目微笑,“怎么,还欲找她切磋?”

“想是想,可惜师祖下手毫不留情,恐偷师不成还丢了性命,得不偿失啊。”彦卿听景元并不多言,便知此事不再是他能问津的,顺势道,“但转念一想,将军正是师祖的亲传子弟,何必舍近求远?倘若您见过师祖的什么独门绝学,可千万也给彦卿瞧上一瞧。”

“哎呀,这话可太见外了。”景元慢条斯理道,“凡是我会的,哪有不教的道理?早几年便同你说过,你的剑术在罗浮已无出其右。基本功、把式套路一类,我尚能指点一二;可你要臻入化境,就不是我能说道的啦。”

“明明将军剑术也不差,老拿这套说辞来哄我。”彦卿气鼓鼓低头转他那杯子,“我懂了,莫非是被镜流师祖磋磨太过,从此对拿剑产生阴影;亦或是受过情伤,见剑如晤,情难自禁……”

景元被彦卿一派胡言乱语逗乐了,索性也闭上眼睛信口开河:“非也非也,全错全错。其实是我当年对‘石火梦身’一见钟情,然而此神兵乃神策府将军的象征,非将军不能用;我本无意坐上此位,可为了得到它,只得……”

景元编得声情并茂,甚至召出阵刀教彦卿细细观摩。彦卿一时竟被他唬住,疑心道:“石火梦身是将军专武?那将来符玄当了将军该如何是好?她个子小,哪里使得动——将军你又诓我!!”

“好了好了,说实话。这刀确实是当年在工造司的友人送我的,当做晋升的贺礼。我一见这刀便喜欢得紧,舍不得不用嘛,便改剑练刀了。仅此而已。”景元笑笑,垂目轻抚刀柄上的小凹窝。此处曾经嵌有一只团雀,最是精巧。他尤其舍不得磕碰,便额外卸下藏了起来。谁知积年累月,那团雀却不知藏在了哪里,就连榫接的卯孔都磨得圆润光秃。唯独发现丢了它时那伤心焦急的心情……

年龄大了就是忍不住会伤感春秋啊。景元叹了口气,赶紧把自己从突如其来的愁绪中抽出来,指挥彦卿倒茶去了。

 

“——所以将军还是没讲明白他为什么换了武器啊!”捧着茶叶盒的彦卿突然反应过来。

 

2、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景元换武器?”

应星正给剑柄细细地打穗子,闻言抬头,却发现镜流定定望着门外,仿佛那句问话与她不相干。

“怎么突然问这个。”应星被红黑配色的细线晃得有些眼花,“景元那小子托你来催的?”

“不是。”镜流抱胸望向窗外,“景元如今用的剑已经过短,却怎么也舍不得再换,说是你做的。等他再长几寸,那剑都要使成匕首了。”

“保守估计今年吧。好不容易寻到好材料,就是灵感差了一着。”应星揉揉额角,“人老了,破事反而更多,实在是分身乏术。”

“叫你随手拣一柄剑给他你又不肯。”

“又不趁手,拿了作甚?别到时用不惯伤到人。”应星哼一声,手上利落地收紧长穗,递与镜流:“换武器是大事,又不是赶业绩。要结合使用习惯、身量臂力,还得看天赋和心性。你们几个的武器哪个不是我尽心竭力锻出来的?若是唯独短了他的,岂不自砸招牌。”

“你就是太宠他。”镜流接过剑,掂了掂,又挑个剑花:“好剑,沉了不少。”她借窗口漏进来的阳光细看,纯黑的剑身在阳光下有星点反光。

“剑身改阔,自然会沉。叩击、横扫、劈砍,势头更猛,方便你清扫丰饶孽物。”应星也跟着欣赏了一会儿,又掰过剑尖,“剑刃处用了更硬的陨石矿,可惜韧性还是差一截……不怕不利,就怕碎了。你悠着点使,少拿它去砍金属和大骨头。”

“说得好。下次上战场我带两柄剑,根据敌人材质换着用。”镜流面无表情道。

“得得,别贫了。”应星大乐,“我锻的兵器岂是凡兵俗铁?好好保养,至少能陪你五百年。即使乱砍乱用也能用两百年,不过那时候可就没有保修了,妨碍你睹物思人。”

“成天把死挂在嘴边,不吉利。”镜流微嗤,接了剑鞘把剑收起,又到门边观察了片刻。

应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瞟。工造司光污染般的星空下,一座巨大的金人静静矗立在院门前。院外云骑军正组织工造司的人在撤离,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或背或提,工造司笼罩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可这个工造司的头头却撑死了不愿挪出去一步。镜流目光转回应星身上,两人只对视一眼,应星抢先开口:“我还不能走;先得把景元的武器锻出来——”

眼见镜流的脸色猛地一沉,他顿一顿妥协道:“好吧好吧,至少等大家撤完了我再撤。”

“……过了这几日,云骑军不会再专门派兵护送你一人。”镜流淡淡道,“到时你自求多福。”

“放心,我自有办法。”应星咧嘴一笑,“看见外面那金人没?秘密武器,指哪打哪。”

双方都再熟悉不过彼此的性子,镜流便也不再劝,只道:“想走了就和我说一声,我让景元来搬东西。”

“那倒不必。”应星干巴巴道,“他新官上任,案牍劳神,连续三月杳无音讯,何必多给他派差事?”虽说杳无音讯有些夸大其词,但景元近几月确实未曾造访工造司。连人都不知道长到多高了,亏他还心心念念想着给小崽子打武器。

此话一出怨气太重,应星自己都觉得不对味。镜流一挑眉,应星本以为她必要张口揶揄,谁知她只说:“所以叫他来找你。那孩子最近太累了。智者益忧,能者多劳,是我把他逼得太紧。”

“老说我太宠他,看你也不差。”应星看着她提起小徒儿不自觉柔和下来的眉眼,忍不住调侃一句。接了镜流几记眼刀,他把人一揽带出门:“好啦好啦,这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带你去看材料如何?——是在建木那边挖出的好东西,既有可能是帝弓所用的‘光矢’!就是太长了,只为锻剑而锉短着实可惜;你好歹是景元的师傅,他适合用什么,也帮我出出主意……”

 

3、

谁知刚才到第二天傍晚,镜流那宝贝徒儿便出现在院门前。应星见那颗白色毛茸茸脑袋在窗沿下晃悠半天,终于忍不住扬声道:“到了就快进来,磨磨蹭蹭作甚。”

“应星哥……好久不见。”景元依言进屋,软软唤上一声。进来后也没像往常那般大喇喇寻个窝儿盘着,反而立在原地,颇有些局促。应星咋舌,随手指了把椅子示意小孩去坐:“是好久不见,连我家椅子都不敢坐了。”

“抱歉应星哥,最近有点累……”闻言景元仿佛才反应过来。那双金色的桃花眼不敢看他似的,慢慢向下垂一垂;他眼下大片乌青,声音也低低的,当真是楚楚可怜:“师傅叫我来帮忙……”

小孩儿累成这样还来你这受委屈!景元这副模样乖得不像话,倒叫应星心生愧疚,暗骂自己说话不中听。他找补一般轻咳两声:“……无妨,反正这几天也不打算走,没什么要紧事。辛苦你跑一趟,呃,先坐这儿歇一会儿吧。”

士别三日,怎么好像突然不熟了,越讲越尴尬?应星忙不迭转过身去继续翻工作台上的武器图谱,就听背后景元安安静静应一声。

——接下来便没了动静。

……这小子什么情况?应星盯着图纸,密密匝匝的字只在眼前飘,死活不忘脑子里进。他枯坐片刻,终于抵不过好奇心,悄悄回头。

景元闭着眼撑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居然快睡着了。应星不由放轻了声音:“景元?”

“唔?”景元眼睫颤几下,下意识直起身子。

“去床上睡。”应星引他到床边,解了装备,抖开被子把人塞进去。被裹成一团景元反倒折腾得有些醒过来,勉力想睁开眼:“应星哥,晚上还要巡夜……”

“到时候叫你,快睡吧。”应星胡乱在他头毛上呼噜几下,感觉小孩抵着他掌心蹭一蹭,很安心似的睡着了。

 

应星帮少年人拂去黏在脸颊上的几缕乱发,抽回手。方才搬人的时候应星随意估了估,发现景元的身高已然快赶上自己眉毛。才三月不见,景元便飞速从“小孩”跨过“少年”,隐隐有朝“青年”靠拢的趋势——长生种的生长周期属实成谜。

他的五官也比记忆里长开了些,眉目间已初显英气,只是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干净。少年人埋在被窝里,睡得安安静静,呼吸平稳,表情无悲无喜,完全不动弹,仿佛睡眠只是一件修复身体机能的、必须完成且毫无享受的任务。

往日小崽子睡相可有趣的多。景元喜欢赖在工造司过夜,倒是不挑地铺难受。可一早醒来,应星睡地上他也睡地上、应星睡床上他也睡床上,总之说什么都要黏在工匠身边;应星被缠得没办法,只得给他添了张软榻拼在床边——第二天往往见小孩早已挤上床沿,暖烘烘睡得心满意足。

唯有几次,都是累狠了,景元才会如现在这般——与其说是睡眠,不如用“昏迷”来形容更贴切。应星又给他掖了掖被子,叹口气转头继续对着图纸出神。

 

也不知是生物钟还是其他原因,快到点景元自己醒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发愣。应星听见动静回头,就见他表情有点茫然,脸上还带着睡出的红印子,眼睛尝试了几次才成功聚焦——终于有几分小孩的意思。

“现在几点了?”

“还有一刻钟到辰时。再睡一会儿?”

“不用啦,多谢。”

景元下床伸个懒腰,重新套回软甲,脑后一堆乱毛也用红绳束起,休息后整个人都显得活泛些。他接过毛巾洗脸,声音埋在布料里含含糊糊的:“应星哥,等会儿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晚上这里不安全,白天再回来嘛。”

“想什么呢,还得看着这里的东西。”应星摆摆手送别,却见见景元磨磨蹭蹭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问:“还有什么事?”

“应星哥,我们这么久没见,都没有重逢抱抱。”景元手背在背后,扭扭捏捏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应星哭笑不得,从善如流张开双臂:“行,抱抱。”

小猫眼睛都亮了,猛地冲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就这样还嫌不够,又在颈窝处蹭了又蹭,蓬松细软的头发糊了应星一脖子。他如今身量高,抬头嘴巴刚巧贴着工匠的耳朵,拖长声音道:“应星哥——我好想你啊——”

应星被吹进耳朵里的热气惊得腰身一跳,差点想骂人,可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遥遥落下一句:“应星哥!等我过几天没夜岗再来找你玩!”

小兔崽子。应星摇摇头,忍不住笑起来。

 

4、

此后每日镜流都会以不同的理由遣景元来工造司给应星“帮忙”,百冶大人也乐得接待,总叫少年人能找到机会“偷懒”,从各类杂事中抽身歇息片刻。一个星期后,景元干脆带了铺盖,在那软榻上安了个小窝。按往常应星多少得刺他几句,然而这次年长者却什么也没说。

 

如今工造司人都撤离得差不多,除了应星的小院,各处都断了电。失去了人造星空,院里院外的黑几乎呈膏状。应星突然惊醒,神经紧绷了一瞬,下意识去检查窗外。高大的金人依旧静静矗立在夜色中,偶尔会传来某条葫芦金鱼游动的机括微响,没有入侵者。

响动是从房间另一头传来的,不出所料是景元又在做噩梦。应星深呼吸几口气,摸索着一看玉兆,屏幕显示刚到子时。太阳穴隐隐作痛,应星阖上眼翻个身,拿枕头蒙住脑袋,打定主意放着不管。

他这个年纪半夜想再入睡已经有些困难,偏偏那小祖宗不遂他的愿,没安静几分钟又挣动起来。应星躺在床上等着他如前几日那般自行转醒,谁料不知景元梦到什么,音调越来越紧张,到最后竟开始锐声尖叫,一声连着一声。

“景元?景元!”应星登时躺不住了,赶紧拿了灯赶到景元榻边。只见景元眉头紧锁、冷汗涔涔,泪水不断自眼角冒出来划入鬓角,枕头濡湿一大片。应星连唤几声他都不见醒,又不敢贸然下手推,只得先去扯牢牢缠住小孩全身的被子卷。景元魇得更厉害,蹬踢不已,尖叫越发惨烈,应星一时情急,薄被“刺啦”一声裂开,终于把小孩解救出来。

景元骤然受力,总算张开眼睛。刚醒来他便落入一个怀抱,两颗心脏隔着胸腔砰砰直跳,又急又乱。明明不记得梦到了什么,那惶遽却还紧紧缠在他骨头缝里,只觉喘不过气,眼窝蓄了许多水,眨一眨便全部落下来,声音也瓮瓮的:“应星……嗝、哥?怎么了?”

“你遭梦魇,给魇住了。”应星稍微平复心情,撩开小孩黏在后颈的湿头发,一下一下给他拍背。景元肩颈耳廓眼角鼻尖都憋得通红,泪水汗水晕到年长者衣服上,连带着应星眼角也酸酸涩涩发胀。

 

他俩抱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景元才吸吸鼻子道:“应星哥……我小腿好像抽筋了。”

应星忙松开他,果然看到小孩左边小腿肌肉不正常地跳动。他便叫小孩绷直了腿,自脚踝处一寸寸向上推。小孩最近正是抽条的时候,迎风见长,手下只有薄薄一层皮肉。应星揉到某处,小孩突然膝盖一缩,抽了口冷气。

应星立刻放轻力度问:“疼?”

“疼。但不是应星哥按得疼,原本就疼。”

“两条腿都是?”

“嗯。”

“是生长痛。”应星了然,抿唇笑道,“骨头长得太快,肌肉、神经这些的跟不上,就会牵着疼。等会儿另一条腿也帮你按按。”

“谢谢应星哥。”

这一大一小相识十多年,隔三差五便要斗嘴吵架,少有这么温情的时刻。应星埋头按了一会儿,忽地问:“这些天经常做噩梦?”

景元被小腿肚上温热的手掌捂得迷糊,闻言瞌睡去了大半:“嗯……经常……?不知道呀,醒来全记不得了。”

“这几天晚上都听到你在哭,怪不得总说睡不好。”

“啊?真的吗?”景元瞪大了溜圆的小猫眼睛。“没有吵到应星哥吧。”

“无妨。”应星皱一皱眉,“就是从未见你吓成那样……”——真叫人后怕。这话太肉麻他说不出口,便吞了后半句,只问:“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此言一出,景元却像是被烫到似的迅速抽回脚,试图缩到被子里当鸵鸟。然而他那薄被早破了个大口子,盖好了脑袋又露出屁股,景元折腾片刻,跳下榻哒哒哒穿过房间藏到应星的被子里去了。

应星被他这一招反客为主搞得没脾气,只得关了灯跟过去。小孩这会儿倒是乖乖侧身,腾出一个身位让给他,两人挤挤挨挨靠在一块,还是显得逼仄。无法忽视的体温贴在身侧,应星被热得后悔,直想到榻上去睡,却感觉小孩的手臂环住了腰间。景元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微微蹭一蹭,轻轻道:“有个云骑军校尉,曾教过我。堕入魔阴身,被师傅杀了。”

他磕绊一下:“当、当时……战况危急。我就顶了他的班。”

应星心下突地一跳,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腾出手摸摸小孩的后脑勺。景元又沉默了十来秒,如同在积攒勇气一般,深吸一口气:“好在……师傅一下就把他杀了。他走得很快,没有什么痛苦。然后师傅说——说——”

哪有这样教徒弟的?都给人整出心理阴影来了!应星气急,一把揽过少年人摁在怀里,“说什么说!我猜猜,一定又在叽歪‘如果我堕入魔阴身就像这样杀了我’之类的鬼话,小孩面前说这些……多亲的朋友遭难都下得去手,这人心肠是石头做的!”

景元被他气势如虹的输出镇住了,多日来肩上重压仿佛忽地轻了点,有什么温暖的情绪缓缓膨胀起来。原来我在应星哥眼里还是小孩啊,真是太好了。云骑军最被予以厚望的少年校尉忍着心中那点奇怪的甜蜜酸涩,又往工匠身边埋了埋。

“反正以后你收了徒弟也千万别学她——虽然她是对的。”应星虽狠狠唾弃一通镜流的育儿方针,念及旧情给她找点补。低头一看景元仰头看他,眼睛闪闪发亮,似乎听得相当入神,末了还认认真真应一句“好”。怎么这么乖……反叫他不适应,下意识移开视线:“感觉好点没?快睡吧,明天还有事。”

此话一出小猫崽子顿时就蔫了:“应星哥晚安。”

应星有点乐,安心闭上双眼。他的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小孩却不怎么困,在他怀里时不时拱一下,许久才于肩窝处寻得一个安稳位置。就在快坠入梦境的时候应星突然感觉小孩摸索着牵住他的手,轻轻道:“应星哥,你会不会嫌我幼稚呀?”

“……嫌,特别嫌,尤其是不让人睡觉的时候。”应星费了翻功夫才把这句话从唇齿间挤出来,声音里带了化不开的倦意。

景元好像没料到他还醒着,勾一勾他的手指:“想和你分享个小秘密。”

“哼。”

“其实我一直好担心,将来要是真的当上神策将军了怎么办?光是一个校尉就这么累。”小孩的声音又轻又黏糊,“事情那么多、任期那么长,可我一定会当上将军,将来该怎么办啊。”

“当将军不好么……”应星本想取笑他为八字没一撇的事杞人忧天,神使鬼差被他笃定的语气带得信了那番“当将军”的胡话,真心实意替他忧虑起来。

“人家想当游侠嘛。”即使看不见,应星也能想象得到景元说这话时一定是委委屈屈地垂着眼,“仗剑走天涯什么的……虽然当上校尉的那一刻就不可能了。所以我不想换掉武器,心说能拖一时是一时……很幼稚吧?”

在目睹恩师手刃故友、主动接任云骑校尉的一瞬间,少年便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永远与罗浮仙舟绑定,再也和坚持至今的梦想无缘。应星被这残酷的联想震得人都清醒了几分,默默揉揉景元的后脑勺,一边搜肠刮肚思考安慰的句子:“当将军也挺好……”

“嗯,挺好。”景元微笑,不知没有没被安慰道。
“好就好在……”应星想着想着,忽地灵光一闪:“若你当上将军,我就送你一把全宇宙最好的阵刀。”

—fin—

评论(8)

热度(179)

  1. 共1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