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河浊

不写了,不补档,取关随意
uid756107

【景刃】长寿面

是应星哥和景元元!年下太可爱啦。

谁不喜欢嘴硬心软的工匠叔和可可爱爱小将军呢!想写点寿命论的东西,可惜好久没写了手生,根本没表现出应星叔那种死生有命的豁达人生观(悲)

———————————正文————————————

暴雨将歇,屋檐上还坠有积水。乌云散去,天色竟显得比白天亮些。傍晚时景元就巴巴盼着雨停,此刻也顾不上空气飘着雨丝,急急朝工造司赶去。

 

工造司里黑漆漆的,近日戒严,只留少数人驻守。景元轻车熟路绕到应星常待的小院,只见人不在院内,房间窗户上倒是映着幽幽一点烛光。他来的时候动静挺大,主人却摆明了没有要出门来迎接的意思,景元拉长了声音道:“应星哥——你在哪儿呀——”

他叫了几声,见依旧无人搭理,便扬起嗓子:“看来他人是不在,可怜我冒雨前来、饥寒交迫……”

“聒噪。”

门砰地一声打开,白发工匠终于现身,朝景元翻个白眼。“自己没长腿么?进来便是。”

“这不是怕打搅应星哥嘛。”景元美滋滋跟着他进屋。一进门便闻到香油的味道,为了省电应星没开灯,仿佛能看见食物的香气在烛光中滚动。景元眼神朝桌上一扫,只看到一只汤碗内盛着某些白花花的、又细又长的……丝线?

“哪天没被你打扰。”应星坐回桌前重新端起碗,也不管景元的灼灼目光,直接挑起一筷子丝线往嘴里送。他吃得很快,吃相却很斯文,下唇染上一点油花,在烛光里看着亮晶晶的。景元竟一时看得出了神,直到应星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小孩才猛地回过劲来,耳根霎时就红了。

“应星哥,你就别再逗我啦。”景元抱怨道,自觉到一边取了给他留的碗筷,“这是什么好东西?分我一点呗。”不是他馋嘴,如今仙舟上寻常人家吃的大多是合成食物,唯独应星屋内有个灶台,还保留着“生火做饭”的好习惯。他偶然吃过一次便惊为天人,从此锲而不舍常来蹭饭,终于在应星饭桌上混得一个常驻席位。

“去去,不分。老从我碗里偷东西你也不嫌恶心。”应星半真半假去推他的手,到底还是被他夺了碗。

“谁叫应星哥做饭好吃嘛。”景元得意洋洋伸筷去夹,谁知那白色丝线又软又滑,夹轻了从筷子下溜走,夹重了直接断掉。他费尽心思也才勾上几缕,最后挖走了碗底一个荷包蛋。

“如何?”应星嘴上嘲笑,还是帮他挑了小半碗。入口是干干净净的食物香气,

汤头清爽,估计只加了酱油、盐、醋,还有点香油。景元砸吧砸吧嘴,眨眨眼:“再来一点。”

“不给了,一共也只做了一人的量。”应星收回碗,半真半假道,“此乃‘长寿面’,

我们短生种只在生辰吃,面条越长寓意寿命越长,你已是长生种不缺此物,还来抢我的份。”

“此话当真?”景元一时不知应星所言虚实,又被他言语里抢“寿命”震了一下,只得讷讷停下筷子;他偷眼观察应星神情,对方果然眉眼舒展,极力紧抿嘴唇掩饰笑意。景元计上心头,索性垂下头期期艾艾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还给应星哥……”情至深处甚至隐约带了哭腔。

“——我逗你玩的,真哭啦?”景元这一出直接把应星给整不会了,忙伸手去拍他。谁知这臭小子一抬头,笑得那叫一个狡猾,哪里有要愧疚到哭的样子?应星自知又着了道,气不过把人头毛揉得乱七八糟。景元见好就收,笑嘻嘻道:“应星哥别生气嘛。话说短生种过生辰是不是该准备礼物?”

他说着说着,径自苦恼起来。半大小子对礼物的概念尚且停留在“喜欢的东西”上,景元心中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艰难道:“这样吧,先把小雀儿送给应星哥,到时候再带好吃的来换。”

“这么宝贝的东西送我?”应星好笑地看着景元忍痛从头发中捉出一只黄白小团雀,万分不舍递到他手上。小雀儿轻轻巧巧,窝在手上能感觉一点点温暖的轻微呼吸,景元这小孩绝对是吃准了他不会要。“罢了,你自己收着吧。哪有大人收小孩礼的道理。”

景元果然窃喜,但应星当真不计较他又觉得自己理亏;他眼珠一转,鬼魅的计策涌上心头:“有了!应星哥你先等我几分钟,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便一阵风似的卷到门外去了。

 

蜡烛已经换了一根,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雨。应星正思量要不要出门看看,就见小兔崽子裹着一身水汽冲了进来,怀里还严严实实抱着一物。不等他取下毛巾给小孩擦头,景元就一脸献宝似的亮出那东西,居然是一小坛酒。即使坛口封得严严实实,也能嗅见醇香的酒味,一闻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身上全是泥,赶紧换衣服去,脸也擦擦。”应星递给他衣服,哭笑不得,“从哪儿偷来的?”

“师傅埋的。”景元脸埋在毛巾里,含含糊糊也藏不住声音里的得意,“不知道多少年,猜她给忘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应星笑骂道,“不怕镜流罚你?”

“不打紧,她少说还有一两月才回来呢。”少年人眼睛亮亮的,下巴上还带着一小块泥巴,任应星给他擦了,“再说了天塌下来有应星哥顶着,小孩子懂什么呢。”

应星哼一声,早猜到景元是在激他,索性就坡下驴:“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脱就是不识趣了。你素来馋酒,不如今天放开了喝。”

趁景元愣神之际,应星倒了一小杯推到他面前。望着眼前冒香气的小杯,景元一时间犯了难:他好酒正如叶公好龙,实则馋长辈随手投喂的吃食,一滴酒也没碰过……但这怎么好意思承认呢?再看应星撑着头表情促狭,摆明了想看他笑话。景元心一横,直接仰头将酒一口吞下。

 

——好辣!!

简直像一小团火沿着食道一路烧到位,喉管间全是又辣又烫的酒味。景元实在没忍住,挤了个怪脸:“呕。”

“感觉如何?”应星没料到这小孩喝起来如此生猛,眼见景元本就偏白的皮肤自脖颈处开始一丝一缕泛红,有点心虚,把他面前的杯子换成清水,又给他拍背。

“报喝。”景元咕哝道。“不说这个。应星哥,今日你生辰,多大年纪了呀?”

应星舍了他毛茸茸的脑袋,认真算起来:“三十有三。”

“又老了一岁——那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应星叔’?”他脑袋开始犯晕,嘴上也有点没把门。以往嘲笑年龄的话总惹得应星一个爆栗,然而此刻年长者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哼笑一声,低头道:“是啊。也到了这个年纪。”

两人均陷入沉默,莫名叫景元心下着慌。长生种对短生种的年龄概念天生不敏感,现在的应星与去年的、前年的以及大年前的应星在他眼里也没什么不同,什么叫“也到了这个年纪”?短生种“这个年纪”意味着什么?

“三十而立。寻常人——寻常短生种到我这个年纪也差不多该成家立业了。”应星突然应声,景元才发现自己竟不觉将心中困惑说出。应星料他对所谓“成家立业”更没什么概念,趁酒劲解释道:“论立业,我成为工匠,还算有几把得意之作;论成家,前些年老有人来说媒,都叫我给推了。或许应该尽快……”

“尽快讨个老婆?”景元一时口快,恨不能把这话重新吞回去。可方才吞进去的那口酒好像在卡在胸中,越烧越烈,非得逼他吐点什么说了会后悔的话来。

“——尽快把你那阵刀铸出来。”应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放心,在此之前,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那在此之后呢?”按往常一提到那把心肝宝贝,景元的注意力早跟着飞出去八里地,可此时他咬着这个话题不放,颇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景元自觉唐突,但越想越委屈:倘若应星成家,岂不是意味着他再也不能随时来访?成家了必定搬出工造司,倘若有小孩还得再买一套学区房;小孩若有天赋,要么进工造司、要么进云骑军;那时我已经成为将军,应星哥领着小孩来求我关照,我是收了好还是不收好?阵刀铸成之日,应星哥身边再无我景元一个位置……

景元越想越悲,仿佛看见应星把刀留给他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再见面时两人遥遥相望、相顾无言,他只得问“你还记得我吗”——

“你问这个干嘛?”应星心下一动,但又摸不准小屁孩在发什么疯,随口道,“哪说得准,或许我就死了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直接在景元本就糊满了面粉的小脑瓜里放了个炮仗,叫景元发现另一种可能:应星可能会死!现在他愿意宁愿接受那些应星结婚生子、两人形同陌路的恐怖景象了,因为一旦应星死掉这些甚至都不会发生——

“你会死?”景元被这可怕的想法震得脑壳嗡嗡,登时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是我不想你死!”

“人都会死——不对,你想什么?”这下应星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景元,你不会醉了吧。”

“我没有!你先说你会不会死!”他避重就轻的态度彻底引发了景元的不满,小孩垂下头自顾自掉眼泪,“我才不要你死……”

完了,这酒上头啊。应星有点想笑:“这可不是由不得你我……”景元哪能听得进这话,一咬牙,眼泪更是不要命地往外冒,鼻头都憋红了。眼见素来人小鬼大的景元因为他哭成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应星自觉失言,叹了口气张开手臂:“行了行了,我才三十多,离死还早着呢,过来。”

 

 

景元气势汹汹推开椅子站起来,撞到他怀里,手臂死死箍住年长者的腰。应星顺势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顺毛,感受着胸口处绷带渐渐被眼泪浸湿。

 

“你得好好活着。”景元埋在他怀里闷闷道。小孩现在缓过来一点,鼻音还很重。

“嗯。”

“不要死。”

“做不到。”

景元猛地抬头,眼眶又开始泛红,应星立马改口,“好好,不会死。”

“……至少要等我长大一点。”景元也觉得方才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改口道。

“是是。”

景元絮絮叨叨说了蛮多,大半是自己都记不住的胡话,应星都一一应下。渐渐地小孩在他怀里没了动静,应星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臭小子,以后不能给他喝酒了。艰难尝试着把小孩从身上扒下来同时不吵醒他的应星再次感觉一阵头疼。不过有一说一,要是将来自己真死了……能有人为自己这样真心实意地哭一顿也挺好的。

 

景元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好好裹在地铺里,估计是应星把他收拾干净了。他眼睛好胀,喉咙也疼,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大脑艰难地转了几转,复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好像是抱着应星求他不要死之类的……

完了。景元用手捂住脸,想冷静下来,但越想越脸热,尴尬得差点就地打滚。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想让应星哥死是人之常情。景元安慰自己,脑中却有另一个念头很快划过去:但为什么会不想让应星哥结婚呢?

这个思路不对,立马就被他压在脑后忘记了。

景元闭目扑腾了一会儿,嫌地面太硬,被褥太薄,空间太小,桌子腿撞到头,反正是再也睡不下去了。他枯坐了一会儿,最后破罐破摔扒上床沿,推推睡得正香的人,可怜巴巴道:“应星哥……地上返潮,难受。”

“唔……?”工匠不大清醒,迷迷糊糊打开被子空出一个身位,景元忙不迭挤进去。应星的床不大,往年睡一大一小正合适,如今却显得有些拥挤了。景元悄咪咪在应星肩窝处寻了个舒服位置,又极缓慢极缓慢地抬手圈住工匠的腰,一时间竟觉得心如擂鼓。好在应星没什么反应,呼吸再度平缓下去。

至少在这一刻,景元心安理得地闭上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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